《旧衣》：远去的时光

一帆治玉

    我有件衣服，是一件班尼路橙色纯棉短袖。明明是一件短袖，老化得像一条短裙。衣服大洞小洞遍布全身，穿起来真有衣不蔽体的效果，以至于我们家保姆在晾衣服的时候都发笑。







     我清楚的记得这件衣服是初中暑假的时候去旅游，我表哥给我买的，20元一件，我也清楚的记得大姨笑我说：“他也晓得这个便宜。”    十六年前中国并没有今天这么多的外来服装品牌，有刘德华海报的班尼路在当时环境下代表时尚前沿。这件短袖布料舒服、
穿着方便，对于我这个不拘外型的人来说，它荣登我出门见客的正装席位。








    没个几年，一阵大风刮进祖国大陆，把我们小城市所有的喇叭裤都刮没了，班尼路也从国内一线品牌沦落成《疯狂的石头》里黄渤的一句
幽默台词：“牌子货，班尼路！”   。高中的我偷偷把班尼路的外衣裤子全部放在柜子最上面，这件橙色的短袖因为穿着舒服，被放到了
睡衣的格子里，退居二线。

    它变成我的睡衣以后，其实更多机会被宠幸了，因为我通常拿衣柜最面上的穿，以至于三件左右睡衣会
一直被我睡，而底下的衣服一直到我穿不下了还是新的。我高中三年像个气球一样不断发胖，这件橙色短袖也跟着我的尺码在洗涤
中不断变大，这是我最早对于“体贴”这个词有直观印象，它像损友一样隐瞒着我的体重，散发着和我一样的味道每天哄我入睡。











    也不记得什么时候，这件短袖肩膀处出现一个小洞，后来洞越穿越大，再后来是新的小洞越穿越多，每个洞又越穿越大。
我还是无论冬夏都爱穿这件睡。再后来我结婚了，有孩子了，我儿子爬在我身上透过衣服的洞戳我，我才猛然发现，原来我
已经穿它这么久了。






    我穿着它发胖变瘦发胖再变瘦、从学生变成老师、从男孩变成男孩的父亲、从光棍变成丈夫，这段时光全都凝固在我的衣柜里，
就这么一拿一放，过掉了我的十六年。有人说兄弟如手足，女人如衣服，终于有一天，我的女人受不了我这件褴褛的衣服，要扔掉它。
她说：“衣服上有洞，你穿起来要破财的，钱都从这些洞漏出去了。” 可是我穿习惯了，不愿意扔，我说衣服能穿就好了，我只在家里穿它，
别人也看不到。我们竟然因为一件旧衣争论了多次。





    在制作这件翡翠作品的时候，我的定题就是《旧衣》，蝉褪去了它在地下穿了十年的旧衣。玉友施姐在听到我这个命题后问我：
“旧衣会不会比较负能量？”      女人就是容易对旧的衣服产生偏见。
    我说：“蝉本来不会飞的，褪去了旧衣以后它就可以飞啊。”      人们总是认为陈旧是不好的，殊不知旧的不去新的不会来，旧与新本来只是人生历程中对事物认知的不同阶段而已。
   








    你问我的那件橙色短袖后来怎么样了？  
    最近它终于还是被扔掉了，即使我还是觉得它穿起来是舒服的，即使我每天还是习惯在衣柜里头找它，即使我都还清楚记得说明书上说洗的
时候要反过来，避免洗坏口袋上的胶质商标。可它终于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，它连我的胸部都遮掩不住了，背后也凉飕飕的。它终于败了给自己。
     我也没有让它沦为抹布，而是以最高的折叠礼节，恭敬的让它进入旧物回收箱。

     在路上再也见不到班尼路，再也看不见我的那件橙色短袖的踪影。再见了，陪我长大的衣服。




后记：   

     这一篇的重点是绿色翡翠的制作，后两件作品是同概念我的海南黄花梨雕件。翡翠原料是一件沾白阳绿翡翠，我把原料沾白的部分设计为蝉，
绿色部分设计为佛手果，来看看原料图吧。
      

小叶紫檀底座烘托了这次的旧衣主题，



       对于旧衣，您怎么认为的？